手术室的感动
夏日的阿国,骄阳似火,天空似乎永远那么万里无云,土地似乎百年无水,裂开了一道道口子。这一切好似扼杀着万物生灵,即便春天疯长起来的野草也枯黄了,手一碰便断。在这里,除了天空,余下留给人印象的色彩就是一种:黄色!土地是黄色的,枯草是黄色的,连房子也是黄色的……
7月份我到总部去开会,乘车行驶在阿国的公路上,放眼望去,远处的山丘,不时稀稀拉拉生着低矮的灌木,偶尔也会长有几棵大树;近处的山坡有的大片大片的裸露着,上面也是片片枯黄的野草,不时也有羊群在啃食着枯草,而在有些平地上,则种植了许多成片的橄榄树,阿国人喜欢种橄榄树,炼制食用橄榄油,另有一些土地上则种了西瓜、哈密瓜等,正是采收的时候,路边就有这些瓜果在卖。不过可能是我见识少了点吧,我觉得这里的土地空置的特多,感到特心痛,如果都种上了农作物,良性循环改造,长此以往,这里就是另一个新疆了,美丽富饶,瓜果飘香!现在我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:可惜了!不过公路两旁都种有树木,高高低低的,没有人工修剪的迹象,其中有一种树的树干是白色的,树叶像柳叶,颜色青不青绿不绿的树,阿国人似乎很喜欢这种树,我们居地的警察还特意去种了几颗,并对着我指着它竖起了大拇指,意思是这种树好,可惜我并不知道这种树的学名。还值得一提的是,公路两旁还有成片的仙人掌,有的有一人多高,估计是生长有点年份的,因为它们的顶上都长有果实,小儿拳头大小,青色的,成熟了表面就变成了黄色,吃起来软软的、汁水多、带点甜味,味道还不错。车子继续行驶,越靠近及尔,山坡山丘的植被就多了,可能是远离了沙漠地带,空气土地水分逐渐充足的缘故吧,映入眼帘的绿色植物多了,感觉心情也开朗了很多了。
来阿国处理好一切事宜安顿下来后,我们于4月1日正式上班,初两月我们处于适应阶段,每天两人组轮班,轮到夜班就工作24小时,6月份起我们就单独值班,工作量一下子就全压在一人身上了。这里比起国内要辛苦许多,风险度也高,什么事都是一人处理,不过有紧急事情也会请求阿国主任及中国医生援助的。这里的病种也多,妊高症、前置胎盘、胎盘植入、胎盘早剥、子宫破裂、头位难产(胎头深陷、持枕横、持枕后)、胎儿窘迫、胎位异常、多疤子宫(2次剖宫产是常态,还有3剖4剖5剖的)等特多,每天白班的平诊剖宫产平均都有8台左右,有时排了10台,急诊剖宫产平均都有5台。这里面没包括妇科手术,也不算急诊清宫及宫颈环扎。每天一上班人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钟一样忙起来,产房、高危病房、妇科病房、门诊、手术室都是我们工作的地方,哪里需要去哪里。有时人一到医院,电话就来了,多半是要急诊手术的,得马上去处理。有时人还在手术台手术,护士就告诉你,产房需要你,门诊需要你,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急诊,有时是两台急诊手术都必须马上做,所以在台上心里干着急,担心母亲胎儿的安危,只恨没有分身术。这里产妇多,生孩子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,所以夜班也很忙的,几乎整晚都是待岗在岗状态,待岗的时候尽量靠一下,眯眯眼,恢复体力。因为基本上每晚平均都有4台剖宫产,我曾经一晚上有过11台剖宫产经历,8、9台都不是稀奇事。
上班超负荷的工作,体力脑力消耗很大,导致下班后人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,疲惫异常。所幸阿拉伯是个热情友好的民族,加上在工作中我们与阿方手术室的医生、护士、勤工结下深厚的友谊,时不时也不乏有暖心的事发生:
场景一:夜班。手术做完时,已快到凌晨5点了,我不想上3楼的宿舍去睡,那里很闷热,再者门诊、产房、高危病房都在一楼,如有急诊我不用跑上跑下的,去看也方便,所以洗手衣一脱,我就倒在复苏室的一张床上,什么也没盖,旁边的空调在吹着冷气,我闭着眼睛,一动不动地躺着,其实并未睡着,耳朵里不时传来了麻醉师和护士送病人到这间复苏室的声音,今晚的麻醉师Karoumia是个女同事,30多岁,她也准备在这间复苏室里休息,我们都是在最里间的几张床上休息。突然我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,轻轻地走近我,然后在我身上轻轻地披上被单,再又在我下腹及腿上轻轻地盖上毛毡,还在四角帮我轻轻地按好,然后轻轻的离开,我知道这是麻醉师做的,但我仍旧是一动也不动,安心接受她的好意,只是心里已经涌起了感激的波浪!
场景二:白班。上午已做完一台剖宫产,一切准备就绪,等下一个病人进来,当病人出现在手术间门口时,护士们都在吃吃地暗笑,我则张大了嘴,心里在苦笑,天呀!这是一个超级肥胖的孕妇,7天前我听过她的胎心音,当时我满腹找胎心音都没找,没想到她一把掀起下腹部,哦,下面还有一个肚子,原来上面的那个肚子是腹部脂肪堆积下垂形成的,阿国的妇女大部分偏胖,见过胖的,没见过这么肥胖的,这个手术怎么做呢?我苦笑,一般的手术都是一个医生配一个阿方护士,显然这台手术一个助手是不够的,必须有一人专门负责搬开那堆赘肉,暴露手术野,而且她还是瘢痕子宫。想了想,我就去找Fatut主任,请他帮忙,他二话没说,来到手术间,看了病人一眼,指派两个护士给我,我也满意了,一会儿消毒了,一般一个人消毒就可以了,这个病人是两个人配合消毒的,其中一人负责搬起那堆脂肪,保证手术野全都消毒无遗漏的地方,主任看到消毒的一幕,无语、转身,默默地拿起了手术衣穿起来,加入了手术组阵营,我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感动,不错啊,Fatut,为你点赞!
场景三:又是一个夜班。这天晚上的急诊手术特多,两间复苏室的病床(每间8张床)都睡满了术后病人,我无处可去,于是就趴在走廊的办公桌上准备眯一下,这时当晚值班的勤工过来了,准备去清洁手术间,这是一个50多岁的阿国人,脸上充满了笑容。看见我这样子就走过来对我说,这样子睡不好,叫我跟她走,我心里纳闷着,不过还是走了过去,原来是到护士值班室啊。这里有两张床,今晚只有一个女护士值班,还剩一张床,我想也没想,就倒上去了。不一会,勤工做完事就进来了,我看见她在打地铺,睡在地上,顿时我感动了,原来我占用的床本应是她的,可是她为了我,竟然舍弃了舒适,去睡那不堪的地上!
这就是阿国人,与我们一样的普通人,有血有肉有人情味的人。尽管语言各不相同,但爱与友谊却无国界之分:即便是一个笑容,却诠释了人世间最美好的情义,让语言在这突然间苍白!
凝视着我阿国的同事,脑海里呈现着他们的微笑和义举,真是人间自有感动啊!我愿将这份友谊与爱传播开来,并铭记于心。在这世俗的人间里,当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,有情地活着,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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